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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清晰知道,原来他对过去的点点滴滴,哪怕是一个细节,都记得这样清楚。
天堂地狱交织在一块儿,他静静站在门口,旁边侍女忍不住上前道:“驸马,您需要准备沐浴吗?”
“嗯。”
裴文宣应了一声,淡道:“多加冷水。”
说完他便转过身,往房间里去。
李蓉泡完药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但她还是谨慎,裹了厚厚的风衣,才回了房间。
她回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屋里炭火都点好了,整个房间不仅仅是“暖和”,甚至有些热了。
裴文宣穿了单衫,跪坐在案牍边上办公。李蓉一进来,他便低声道:“把门窗关上,别受寒。”
李蓉披了风衣进来,半蹲在他面前,裴文宣握笔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看见蹲在面前的李蓉。
她的风衣边上是一圈白色的绒毛,这样毛茸茸的打扮,便显得她整个人有几分可爱起来。
这样的李蓉鲜少见到,和外面的形象大不一样,裴文宣静静瞧了她一会儿,便忍不住笑了。
“不疼了?”
“薛神医的药,我后来比这么厉害都能治,今个儿当然是小事。”
“先去躺着吧。”裴文宣温和道,“你要看的折子我都给你放在床边了,进被子里看,我把这些文书都批复完,等晚上我给你按穴位。”
“要不你教教其他人,”李蓉听裴文宣说话,她立刻道,“免得你麻烦。”
“教人更费力,您可别折腾我了。”裴文宣低头看着文书,淡道,“我当年学得可不容易。”
李蓉听到这话愣了愣,裴文宣见她不说话,抬眼看她:“怎的了?”
“没什么。”李蓉笑起来,“我就是突然觉得,其实……你当年对我也挺好的。”
裴文宣顿了顿笔,片刻后,他才道:“殿下,别太容易感动,这算不得什么,你可别随便遇到一个人对你好,就把真心交出去。”
裴文宣意有所指,李蓉却是全然没有听出来,点头道:“你说得是,你当年对我那么好,不也心里有其他想法吗?”
裴文宣心里一塞,随后抬起头来,颇有几分生气道:“殿下,事情不是你说这样……”
“休息了休息了,”李蓉见裴文宣又要解释,赶紧道,“我口滑,别计较,走了。”
说着,李蓉便跑开了去,裴文宣捏着笔,过了一会儿后,他也不知道该气该笑,无奈低头,继续批折子。
李蓉把近来所有消息看过,荀川一路在追证人,但罗倦这些证人几经转移,早已不知去向,荀川如今已经追出了华京。
除了找证据不利以外,最大的问题还源于朝臣,今日有近一百五十封折子送给李明,全是关于撤督查司的事,理由杂七杂八,但目标极为一致。如果李蓉再查不到有力证据,李明怕是要扛不住压力了。
李蓉看完这些,差不多也到了夜里,裴文宣到她边上来,见她愁眉苦脸,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折子,李蓉愣了片刻,随后叫嚷道:“你做什么呀?”
“你今天问了好多遍这个问题。”裴文宣将折子扔在一边,直接抬着放着折子的小桌搬到了远处,随后熄灯回到床上:“躺下吧,我给你按。”
“不用了。”李蓉在黑夜里有些无名紧张,“今天都不疼了,改天吧。而且你不还受着伤吗?你好好养,别用力了。”
“当真好了?”裴文宣皱眉,有几分不信,李蓉赶忙道,“好了好了,话说你伤口上药没?”
裴文宣顿了片刻,随后道:“该换了。”
“嗯?那我帮你啊。”
李蓉坐起来,拍了拍床边:“来,把灯点了,药和绷带给我。”
裴文宣听她的话,点了旁侧的灯,又取了药和绷带,然后抬手脱了上衣,趴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从容,李蓉几番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她将目光都落在裴文宣上的伤口上,皱起眉头道:“这些人还真下的去手。”
“家法嘛。”裴文宣淡道,“宗族子弟,都挨过,没什么的。”
“话说,”李蓉垂下眼眸,“上一世你挨过没啊?”
“怎么可能没挨过,”裴文宣苦笑,“你不知道罢了。”
“哦。”
李蓉低低出声:“那你恨他们吗?”
裴文宣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缓声道:“在意才会恨。年少时候恨,后来也忘了,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该去的都去了,我该有的也都有了,不想记挂他们。”
“裴礼贤,”李蓉回忆着,“上一世是你杀的吧?”
裴文宣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道:“你方才在忧愁些什么?”
李蓉听裴文宣这么生硬转了话题,就知道他不想聊,于是她也不纠缠,顺着话题道:“荀川去找证人,已经过去了许久,都没找到,我怕这些人已经出了事儿。如果他们出事儿,我们现在更多的证据就只能是找到当初封府的人,搞清楚黄金哪里来的。”
说着,李蓉将药粉洒在裴文宣伤口上,裴文宣轻轻一颤,李蓉抬眼:“疼了?”
“没,”裴文宣忙道,“你要找出黄金是他们栽赃的证据,只能去找经手的人,你是担心没有名单?”
“是,”李蓉思索着道,“看来我还是得找苏容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