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1 / 2)
昨日改后的药方有用的。
昨夜她也想过,最后这几日这样关键,她要保证他少思少虑,政事上,她还得逼自己再坚持几日,她多做一些,宁可多为难自己和张群玉,也得让他状态能好起来。
晚晚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下床。
容厌如今总是睡得很沉,她从他怀中出来也没有让他睁开眼睛。
一出门,晚晚便按照昨晚睡前和容厌商量好的,她先去处理一部分政事,留下拿不定的那部分,等他醒过来再商议。
御书房、椒房宫两处也都已经被提前打点好,晚晚穿好宫装,便前往前朝。
年后,容厌虽然政事没有耽搁,但原本例行的朝会这两个多月却很少准时露面,多数都是在他清醒时召大臣进宫议事。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也不见有人骂她迷惑君上不思朝政,朝廷的运转一如往常。
晚晚熟悉地走进御书房中,曹如意在一旁随侍。
难得今日她来得比张群玉还早,晚晚坐在书案之后,悬腕提笔,先从简单一些的事务看起。
早膳送来后,又过了一会儿,张群玉还是没有现身。
晚晚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下首的书案,略微有些不习惯。
在处理政事上,她从容厌身上学到的最多,张群玉也算是她半个师父。容厌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她先前总能请教一下张群玉。
今日张群玉也不在,晚晚看了看面前的文书,没有退却。
容厌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等他醒过来,直接等他过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晚晚垂眸继续批注。
外面,曹如意忽然走进来,恭敬地传唱道:“娘娘,裴将军到了,是否宣他进殿?”
晚晚皱了一下眉。
裴将军……
她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姓裴的臣子不少,可武将只有一个。
裴成蹊。
她手腕顿在半空,笔尖的朱色悬在尖端,欲落未落。
她将朱笔搁下,问:“裴成蹊?”
曹如意道:“然。”
曹如意传唱的是,裴成蹊到了,而不是裴成蹊求见。
晚晚心绪有些凉,“是陛下定下今日在御书房见裴成蹊吗?”
曹如意愣了下,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看晚晚的脸色。
一年前,皇后娘娘还是叶贵人时,气度虽然同样从容,却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他仰头再去看时,却发觉——
真的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却不陌生。娘娘如今坐在龙椅上,她周身的气韵好像也受了些陛下的影响。她的气质硬了一些、冷了一些,微微蹙眉时,竟让他像是看到容厌面露不悦时一般,心底止不住地生起惧意。
曹如意察言观色,犹犹豫豫,咬牙点头。
晚晚看了眼曹如意,面色平静地让他退下,请裴成蹊进来,甚至没有让他等在外面晾着。
曹如意弯着腰转身后,她低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面上她在听到来人是裴成蹊,没有半分异样地让人进来。可实际上,她已经很自持在控制心底的烦躁。
容厌这样突然地要让她见裴成蹊?
她清楚如今的局势,上陵兵力空虚,这个时机,楚氏暗中窥伺,而世家每家府上都蓄有家兵,尽管这些家兵已经被容厌下令登记在册,可难免还是受世家管控。
裴相是文臣之首,裴家也是上陵的顶级世家。
若是能得到裴氏的鼎力支持,上陵的安稳就能得到不小的保证。
她一想就能想得明白。
裴成蹊是裴氏唯一在朝中的小辈,他的态度,也影响着不少闻风观望的人。
他身上有利可图。
昨日容厌已经告诉过她,这个位置难免会有口蜜腹剑口是心非,上一刻有仇的人下一刻也能亲切共饮,她也明白,甚至也说过,她可以做到。
所以,她平静地选择面见裴成蹊,她做得到。
容厌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她?
晚晚垂着眼眸,又想了想。
这件事是可控的,容厌没有告知她,可意外的事总是更棘手,让人猝不及防。
对于她而言,见裴成蹊是意外,或许容厌是想让她事先练习一下如何面对意外之事。
她抬手将手腕珠串垂下的坠饰整理好,压下心里那股烦闷。
等见完裴成蹊,她要容厌一个解释。
殿门再次被推开,裴成蹊从外面走进来。
数月不见,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举步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他在弯身行礼之前,往前看了一眼。
……不是容厌。
是晚晚。
裴成蹊愣了愣,晚晚看到他眼中刹那间化开的震惊。
她神色淡淡。
这里是御书房,无数人盯着的地方,裴成蹊的震惊仅仅只是眼里的那一瞬间,而后平静地弯身,行礼。
“末将裴成蹊,拜见皇后娘娘。”
那么恭敬,哪里看得出半分上次的仇视和怒意。
有利益可谈时,又能够平静熟稔地相谈,这是最常见的事。
晚晚明白,她也能做到,只是……她心里不舒服。
晚晚参与朝政一事,容厌不仅没有遮掩,甚至让朝中许多人称赞她能力过人。
裴成蹊听说后,他不意外何时都能听到帝后如何恩爱扶持,却不相信,容厌真的让晚晚参与朝政。
容厌这种人,经历过没有权利、受制于人时最卑微的那些年,掌权之后,皇权一日盛过一日,让容厌放权,裴成蹊不信。
如今的境况之下,容厌需要裴氏,裴相让裴成蹊入宫,他本以为是要与容厌面见相谈,没想到……他如约在御书房中见到的,是晚晚。
晚晚平静地寒暄。
她也能好像从未发生过那些事情一般,和裴成蹊你来我往地商议。
裴家是势大,可势大的不止有裴家。
御书房的殿门关闭,挡住了所有探查的视线。
裴成蹊垂眸说完自家的难处,和棋局上正常的谈判一般,言语之间,要让容厌给出一些实际的好处。
晚晚想笑,忍下心底的不耐烦,淡淡道:“四年前,裴相挟制上陵各世家,已然是在陛下这一方,这些年,裴氏得来的好处,裴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裴成蹊脸色一变。
“裴将军年纪轻轻,却能四处立下战功,平步青云一路无阻,裴相封侯拜相、裴家一跃为世家之首,这是陛下这些年对裴氏的扶持,上陵各族有目共睹。这些年,眼红裴氏的可不少。陛下强权,裴氏的昌荣是君恩,若这一遭,能让人看看何为雷霆,也算杀鸡儆猴的警醒。”
裴成蹊神色越发谨慎认真起来,“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晚晚笑了笑,“裴将军,不明白吗?不是陛下一定需要裴氏,而是裴氏只能选择与陛下同进退。还谈条件,这是裴相的意思?”
春去也(一)
裴成蹊脸色难看。
他这次前来, 本来就是按照裴相的吩咐,来试探容厌的态度。
若面对的是容厌,他或许不会生出这些心思。
可是晚晚的应对, 比他所想要犀利强硬地多。
再辩解也无力回天, 裴成蹊攥紧拳, 单膝跪地请罪, “娘娘恕罪,末将与我父忠心耿耿,是末将一时失言。”
晚晚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