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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宁和赵长舒答应地去了。
李意容吩咐了一通,心犹自不定,看着院子的红梅都心烦意乱起来,走到琴边,狂弹了一遍,吓得春喜愣在那里。蒋风已经被吓得先行一步回昭安了。
过了一会儿,人才来齐。
苏昭臣和沈兴前后来到,后面跟着几百名主考官,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大人,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苏昭臣道。
“什么事情!”李意容转过身,“你们说什么事情。等着吧,等下就水落石出,本辅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废物都是怎么办事的!”
这时,柳信已经把所有的秋试卷宗全部都调了过来。这次秋试,单单昭安就有九万份卷子。
李意容把这堆卷子扔在地上。“现在给我重新查,一份份全部改过来。阅不完,所有人不许走。”又朝着门口喊道,“顾长鸣!”
顾长鸣也已经连夜赶了过来,“主子。”
李意容指着地上的一群考官,“你看着他们,盯着他们,让他们给我看完再走!”她倒要看看,这样怎么徇私舞弊!
收钱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科考这件事,她已经严令不得徇私。
一时间,白马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禁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外面停满了轿子安车,人马络绎不绝。
众人知道出了事,官员家眷纷纷走亲戚送银子探听消息,连白马寺的和尚都收到饱,一个消息一百两,价格被炒到天上去。
整个昭安更是被炒得沸沸扬扬。
这次科考案涉及的人员极多,里里外外共涉案一百多人,严重程度超过了之前的姑虎案。
过了三天,这群耆老才重新看完卷子,重新划定等级,评定甲乙丙丁等。
李意容手里拿着重新评定的名单,双手发抖,一百人中有二十来个寒门子弟。之前是十个,现如今还多了十个呢。这就算“重新”查过了。
她当上首辅大人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欺瞒。她收钱,下面人高兴,但是她一想做些事情,他们就合起伙来欺瞒她。
她拳头握紧,走到院子,大喝道,“好好好,非常好。你们好啊。”连自己的心腹苏昭臣也在骗她。李意容的脸色铁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行坏事,从恶如流;想做件好事,却难如登天。她拿着柳时霜给自己送来的书信,上面写着,“忍之。”他是劝自己不要动怒,动怒是没有用的。
掌政十来年的柳时霜比任何人都懂,这些官员一个个都是修炼成精的狐狸,你越生气,他们就越得意。
她当即敛了笑容,对官员道,“各位辛苦了,这次主要是有人报信,说这次秋闱作弊严重。本辅想,这还得了,这不是说各位收受贿赂。”
“为了证明大家的清白,这才下了决心,想要彻查此事。现在查出来,本辅看,还是差不多嘛,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众官员颤颤巍巍地退下,留下苏昭臣。
李意容对苏昭臣道,“这事儿你知情吗?”
苏昭臣停顿了半晌,才道,“我是知道的。”
李意容道,“很好。十分诚实。为什么?”
苏昭臣道,“寒门子弟上来,对我们根本无用。我们需要的是贵族子弟的支撑。寒门既无势,也无权。上来之后,照样依附贵族。”
“你!”李意容被堵得说不出话,他亦是寒门,“就因为这个?”
他们手有兵权,还在乎这点支持吗?
她知道是苏昭臣变心了,他是借此分走一部分她的权力。
李意容冷笑道,“我今天还在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苏昭臣,是那个十年寒窗一心想要振兴门楣光宗耀祖的苏昭臣,是那个我和李木容沦落街头收留我们的苏昭臣。你现如今是打算和我翻脸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苏昭臣摇摇头道,“我对你一如当日。举行恩科,我以为你是闹着玩玩的。南琴那么多读书人,你当真要从中选择优秀人才?”
“意儿,你会不会太天真?我以为你才是最清醒的那一个。周受的案子,我后来想想,你处理的比我好。但是今天的科举案,你当真要处理他们吗?”
李意容道,“你下去吧。这件事,我再想一想。”
她承认苏昭臣说的对。既然周受这案子不能动,这科考案她更加不能动。
一动,整个朝堂就会动荡。一旦动荡,她的位置就极有可能受到危险。
下面的人,之所以会为所欲为,关键在于他们以为她是纵容苏昭臣的。她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哪怕是赵长舒这样,她都没有责罚。
可是苏昭臣这次明显逾越了自己的界限。
问题是,他既然有胆子瞒她,就说明他现在的势力很强。
柳信是什么态度?顾长鸣又是什么态度?还有刘初,沈兴,等等。
她没有把握,她的确十分善于笼络人心,但是人心是极为复杂的,稍一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赵长舒一进门,就看到李意容手扶着座椅,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担忧道,“大人,你已经一天没吃了…”
李意容点点头,“我要你去查的刘仲方如何了?”她坐下来,勉强吃了一小口。她要保重身体,她还有的斗。
赵长舒道,“那刘仲方的爹爹叫刘敬,之前是个县尉。最近刚被沈兴提拔入琴,现如今是个六品琴州县令。下面有二子二女,大儿子刘仲方是大夫人所出,小儿子刘季喜和刘尔晴是二夫人所出,小女刘尔凝是小妾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