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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堔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要么肯定是出现了幻觉。
后来宁堔才知道,这神经病正是王浩本人。
时间快进到初一下半学期。
整整半年,宁堔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破烂学校的破烂风气,以至于因为刚开始的不习惯,一度让宁堔怀疑自己身处环境的真实性。
每天都会遇见匪夷所思的场面,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下课宁堔去趟厕所,迎面走过来三个男生,眼见着某位倒霉蛋被堵厕所门口,人脑袋当狗脑袋一样哐哐往洗手池上砸,完事几个男生才骂骂咧咧离开。
拖进厕所再揍一脸血,过程用不到十分钟,揍完还能踩着打铃的点进教室上课,不耽误事且非常有效率。
而那位差点被开瓢的倒霉蛋,顶着脑门肿起的大包,没多久自己爬了起来,嘴里狠狠骂一声“操”,要死不活摁着肚子晃走了。
这种情况基本不会有学生围观,毕竟跟吃饭放屁一样,实在不算什么新鲜事,路过的老师也会视而不见懒得管。
一帮仗着年龄小不受约束的小王八蛋,管了这回,下回照样发生,没法管也管不过来。
老师们信奉只要不打死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实在不行就通知家长领回去教育批评,他们只需要上课下课,当个万事不用愁的甩手掌柜。
至于作为教师该有的基本责任操守,那些都是虚的,每个月拿的教师工资还不够还房贷,扯什么教书育人高风亮节。
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学生们往往肆无忌惮,校规上明文禁止的条例当完成任务一样去践踏,还能自我创新,普通学生间的打架斗殴升级成聚众暴力,下手越发不分轻重。
看得多了,宁堔从惊恐到不理解,最后变得习以为常甚至冷眼旁观。成功适应后,也学会怎么让自己不过分张扬突出,以此换取平淡安稳的校园生活。
可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死皮赖脸找上你。
下半学期开学没两周,班主任那个老流氓不知道抽什么风,将宁堔单独叫到办公室,顺带堆起一脸熟悉的猥琐笑容。
鉴于上学期被这张猥琐脸坑过一次,宁堔警惕起来,面不改色等着老男人张嘴放屁。
“宁堔啊。”喝了口保温杯的热茶,老男人意味深长看着眼前的干净少年,越看越发自肺腑高兴,表情也慈爱不少。
宁堔感觉自己像被黄鼠狼盯上的鸡崽子,不知道老东西想打什么歪主意,轻描淡写一抬眼:“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宁堔语气温和有礼,老男人意识到到宁堔确实和其他学生不同,兀自在那暗暗感叹。
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凭几句话就将这么好的学生给甩手扔一旁不管呢。
“诶你看看,别这么拘谨,放轻松点。”老男人搁下保温杯,想了想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把什么玩意儿就要塞给宁堔,笑得见牙不见眼,“来,吃吃吃,吃糖。”
黄鼠狼给鸡拜年,宁堔脑子里浮现这么句话,看了一眼,没伸手接。
“不爱吃糖啊?”班主任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扔回抽屉,留下一颗边拨边笑着说,“也对,我像你们这个年纪也不爱吃零食,觉得吧,都是小孩吃的……呸!他娘的咋这么酸!忒难吃了!”
宁堔:“……”
只见班主任被一颗糖酸得龇牙咧嘴,就差没蹦起来跳舞,气吞山河般猛吐掉嘴里的糖,又拧开保温杯灌了一口,才堪堪压下那股让他没憋住当着学生面骂娘的酸劲儿。
糖是老男人早上出门太着急,顾不上吃早饭随手从女儿的零食盒偷摸抓的,名叫怪味糖。包含了所有想象不到的奇特味道,诸如臭虫臭鸡蛋牙膏味。
男人运气不好,拿到颗最酸的。
“哎哟嘿,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丢人现眼过后,班主任丝毫不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说正经的,“言归正传啊,我叫你来,就为了一件事。”
宁堔扫了眼被吐到自己脚下的糖,在办公室坐了这么大会,先是听男人车轱辘似的说了些没重点的废话,然后又跟表演相声似的蹦来跳去。
突然明白为什么学校里学生不爱学习也没上进心。
这幅水平德行,学生自然不会将老师放在眼里。
“我接到通知,市里马上要举行中学生运动项目比赛,打算举荐宁堔你代表咱们学校参加一两个项目,争取给学校拿个名次!你看怎么样?”男人说完愉快地等着宁堔表态。
搞半天就为这点破事,宁堔松了口气,故作一脸反应迟钝,垂着脑袋说:“我对运动比赛这方面不是很……”
刚开了个头,宁堔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机会不易,你可不能推脱。”
宁堔:“……”所以是要赶鸭子上架。
宁堔知道,如果自己铁了心不愿意,老男人也拿他没办法,顶多像之前那样,恶语相向狠狠骂几句再让他滚蛋而已。
糖衣炮弹尚且攻破不了他,何况挨骂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要不说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大,破学校呆久了,宁堔渐渐也学会将老师的话当耳旁风。
“我不想去,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班里其他人吧。”宁堔没再装相,干脆利落说道。
比赛得奖出风头算什么好事,弄个不好可能又会惹来一堆麻烦,没什么意思,谁爱参加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