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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堔当然知道司机为什么会拿古怪的眼神看他,谁叫他现在头上戴着几乎遮住眼睛的假发,以及化了满脸夸张符号的浓妆造型,还贴着乌七八糟闪得不行的亮片。
司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半夜搞spy的神经病。
不过没办法,乐队的风格就是这样,宁堔一开始也不习惯,但实际真正登台演出后,发现还真就得这么打扮,否则发挥不了最佳演出效果。
回家摘掉假发卸完妆,宁堔沾上枕头闭眼没几秒很快睡着,酒吧里恨不得将房子给炸掉的剧烈dj声反复在耳边循环回放,眼前一会是酒吧一会是演出时台子底下站着的观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乍一下周围变得完全静止,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充斥宁堔全身上下。
他现在能自己赚钱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家靠人养活,除了混吃等死什么也干不成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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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休吃饭时间,住院部没有那么人满为患,宁堔在一楼大厅窗口进行简单登记过后,进电梯按下对应病房的楼层数字。
相比普通病房,需要特殊护理的重症监护室更加显得格外冷清安静,病房外的走廊空无一人,脚步声一下下敲进耳中,频率似乎和心跳是相同的,尤为清晰突兀。
监护室探望时间有限,宁堔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中的首先是各类仪器设备,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有节奏地滴答作响,仿佛在告诉每一个走进病房的人,病床上的患者身体机能和普通人一样,依旧维持着生命迹象。
宁堔对着全身插满各种输液管以及呼吸机的人叫了声叶阿姨,走向病床旁的电视柜,将上面的透明玻璃材质的花瓶拿下来。
又熟门熟路地将自己买的花束插进花瓶中,然后才重新回到病床前坐下。
之前护士医生总告诉宁堔,家属可以和病人多说说话,植物人虽然不能动不能睁眼,但基本都留存了大脑意识,能准确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包括熟悉的亲属所传递的言语信息,病人也是听得到的。
宁堔不知道医生说的情况可能性有多少,但每回来他都跟没长嘴似的,从进病房到离开,都遵循打死不说一句的原则,安安静静坐在病床前当个称职的陪护。
“叶阿姨。”宁堔犹豫着开口,但很快又闭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病床上的叶秋梦看着十分削瘦,呼吸机罩着苍白没血色的脸,早已没有宁堔初见时那种生动与惊艳感。当然,一个几次三番在鬼门关游走的伤患,维持现在的状态已经算是奇迹,自然不能要求对方红光满面精神气充足。
宁堔突然想,他是不是得向叶成学习,将要说的事先写在纸上带过来,否则也不至于关键时刻憋不出半句话。
离开病房,宁堔摸出手机看,时间还早,现在回去能赶在晚饭前做两套寒假试卷。
寒假作业其实不算多,但宁堔还是决定尽早写完,剩余的时间拿来专心练习小提琴。
自从第一次演出收到非常可观的演出费后,宁堔难得有了想为某件事去努力的干劲。
小提琴练习得太过投入,手机设置静音放在客厅始终没管,宁堔察觉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时,外边天已经完全黑透。
短暂思考过后,宁堔摁下拨打电话,响铃不到一秒对方很快接通。
叶成打电话的目的很简单,一个是告诉宁堔别墅已经拍卖出去了,而且卖的很好,远高于市场价。那些钱除了能还清叶秋梦残余的那些债务,剩余的也足够支付未来几年的医院疗养费,总体来说是个好消息。
另外就是问宁堔过年打算怎么安排,以及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见见之类的。
叶成这种明显长辈关心晚辈的心思,让宁堔有些不习惯,没拒绝的太明显,绕开话题从头到尾敷衍着。
叶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铁了心非得见宁堔,说是必须亲眼看到宁堔确实一个人过得不错才安心。
没办法,宁堔只好答应。
当天叶成穿得跟要见什么大客户一样,非常正式且隆重,而且还喷了香水,宁堔差点没认出来。
果然平时再不着调的货色,只要肯花心思好好收拾,都能变得人模狗样。
“比以前瘦了。”见着宁堔,叶成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点评。
宁堔试着嘴角朝上弯,没成功,于是放弃笑脸相迎,叫了声“叶成叔”算是问好。
一句“叶成叔”哄得男人喜不自胜,忙招呼宁堔坐下,特意将菜谱挪到宁堔面前,让他想吃什么随便点。
宁堔没怎么多想,对着菜谱认真研究着。
吃饭途中,叶成明显有话要对宁堔说,东拉西扯起了几次头,全是些不知所云的废话,遮遮掩掩像藏着什么大机密。
“之前见你一直戴着副眼镜,怎么没戴了?”男人突然问。
宁堔喝了口汤,对上叶成诧异的视线:“镜框不小心摔坏了,没去配新的。”
“是不是钱不够花?”
“够花。”宁堔立马听懂叶成的意思,放下喝汤的勺子,“我眼睛本来就不近视,戴不戴都一样。”
“哦,为了好看才戴的吧。”叶成点点头,自以为是觉得宁堔纯粹青春期爱臭美才戴的眼镜。
宁堔应了一声,没反驳。
“咳,那什么。”叶成清了清嗓子,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男式手提包,“这回叫你出来,不光是看你过得好不好,其实最主要是要把这张卡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