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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嘉祥居时,不过刚过了卯时,院子里站着些早来的管事婆子,殷夫人还未开始理事。
听闻徐念安来了,殷夫人颇为诧异,令芊荷叫她进来。
“儿媳问母亲安。”徐念安进到内室,发现殷夫人正在用早饭。
“怎这么早就来了?”殷夫人问她。
徐念安道:“在家早起惯了。”
“三郎呢?”
“三郎还未醒。”
殷夫人拿汤匙的手顿了顿,问:“你弟弟与三郎一般大,他平日里都是几时起床?”
徐念安笑道:“我弟弟是个夜猫子,在家时惯于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到了书院里有规矩管着许是能好些,无非是书院让几时起便几时起吧。”
“坐,一起用些吧。芊荷,多添一副碗筷。”殷夫人道。
徐念安忙道:“多谢母亲关爱,儿媳还是先不吃了,待会儿回去和三郎一道吃。”
殷夫人也不勉强,“随你吧,先坐下,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徐念安坐下,殷夫人屏退下人,问她:“如今你嫁与了三郎,对于三郎今后做些什么,你心中可有成算?”
徐念安道:“老话是说成家立业,可儿媳仔细想过了,三郎年少,尚立不得什么业,正好家里暂时也不急着让他立业开源。既如此,不如还是去读书吧。纵然不为功名,多读些书,多结交些朋友,对他将来总是有益处的。”
殷夫人不爱听不为功名的话,但让桓熙读书的话她还是爱听的,便耐着性子道:“都知道读书好,可他不爱读书,为之奈何?家里请过先生,管教不严,后又送他去了国子监,去了一段时间也不肯去了,唉!”
“一个人不爱做某件事,便如爱做某件事一般,总是有缘由的。只有找到了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殷夫人道:“既如此,那此事便全权交付于你了。只要能让三郎去读书,哪怕……哪怕就是不为功名,也总比这般闲在家中虚度岁月的好。你需要什么尽管打发丫头来与我说,断无不肯的。”
徐念安笑着说:“母亲莫急,此事也急不得,且需要静候时机呢。待时机成熟了,儿媳自会来与母亲说的。”
殷夫人虽未得到肯定的答覆,心下到底是不像之前那般无着无落的,话锋一转道:“你新进家门,厨房那边尚不知你的口味,待会儿你交代松韵去一趟厨房。”
“是。”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殷夫人结束早膳准备理事。徐念安回到慎徽院,看到松韵带着丫鬟守在正房的门外。
“奶奶,三爷还没起来。”见了徐念安,她迎上来道。
“无碍,让他睡吧,左右今天无事。”徐念安道。
“那早膳……”
“等他起了再摆。”
徐念安进了房,看了眼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少年郎,拿了本书坐窗下看去了。
赵桓熙一觉睡到自然醒,眼还没睁就展臂蹬腿地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他动作一僵,猛的睁开眼向床的里侧看去,见没人,他又扭头看向床外。
肌肤洁白五官鲜妍的少女正坐在窗下看书。这般看去,只见她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翻书的动作扑闪扑闪的,微风轻轻拂动她发簪上的米珠流苏,金红色的阳光轻纱一般披在她右肩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娴静美好。
“你若再不起,我便要饿死了。”徐念安目不斜视,一边翻书一边说。
赵桓熙猛然回神,双颊发热,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掀被坐了起来。
暖杏等丫鬟端水进来伺候他洗漱,洗漱过后,徐念安打发她们去传早膳,放下书亲自起身伺候赵桓熙穿衣。
“今日你姐姐们回娘家,姐夫们会来吗?”徐念安问。
她比他矮小半个头,这般低着头往他腰带上系玉佩时,发髻离他鼻子很近,一股幽淡的发香柔柔地钻入他鼻中。
“二姐夫在朝为官,今日不是休沐日,大概不会来。三姐夫也不会来,四姐夫可能会来吧。”赵桓熙有些心不在焉道。
“你与你四姐夫相处如何?”系好了玉佩,徐念安抬眼问他。
“他……与赵桓旭更聊得来。”赵桓熙悻悻道。
徐念安忍不住一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赵桓熙觉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见徐念安转身离开,跟在她身后道:“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四姐说他对我四姐尚算好,我才懒得理他呢。”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解释呢。”徐念安走到窗边将窗户完全打开,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你是没说什么,可你笑了,这比说还不好,你是笑我。”赵桓熙道。
“好没道理,我笑了便是笑你,以后还教人不敢笑了呢。这才做了几日夫妻?便霸道起来了。”
赵桓熙说不过她,张口结舌半晌,想分辩,丫鬟们端着早膳进来了,隻得憋了回去。
小夫妻俩用完早膳,赵桓熙还呆在房里不走,徐念安睨他一眼:“还不去练字?”
赵桓熙见她又坐窗下去了,问她:“你不去?”
“怎么?你练字还要我陪着?”徐念安惊讶地望着他。
赵桓熙脸微红,头一扭:“我才不要!”还没走到门口就后悔了,回到窗下扯着徐念安的袖子一边往外拖一边道:“我不是要你陪,我要你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