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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安看着赵桓荣,问:“宜苏只是个丫鬟,而且据她所言,你们一共就只见过两次面,堂兄为何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赵桓荣道:“没有说我嫡母不好的意思,只是自从我姨娘去世后,我再未穿过宜苏送我的那样一看就是用心做的衣裳。我只求一人真心待我,不论身份。”
他离开后,婆媳俩一时都没了言语。
公府公子娶一个婢女,哪怕他是庶子呢,这事也匪夷所思。
但是按他所说,他带着宜苏远遁北地,找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让宜苏改头换面,从今后再不回来,似乎又没什么不可以。
殷夫人沉默了一阵,对徐念安道:“你回去吧。”
徐念安也没多言,起身向殷夫人行了礼,慢慢走了出去。
殷夫人盯着门前月光与灯光交汇的地面,心中涌出凄凉的感觉。
她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
徐念安回到慎徽院就派人去把宜苏叫了过来。
宜苏显然回去后又大哭过一场,眼睛红肿得不像样,跪在徐念安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没脸面对徐念安。
“他方才来见过殷夫人和我了,他说他要北上投军,如你愿意,他带你一起走,到了那边,给你改头换面,明媒正娶。这辈子,再不回京城了。”徐念安道。
宜苏呆了呆,猛的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泪光闪烁的眼睛看着徐念安。
徐念安放柔语调:“明日我就去官府办你身契的事。你跟他走吧,别说是公府公子,便是寻常人家子弟,也少有这般能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背井离乡的。这件事你是做错了,但你并没有错付,我为你高兴。”
“小姐……”宜苏忍不住哭出声来。
“北地气候严寒,风土人情包括饮食习惯都与这边不同,你们两个人去到那里重新开始撑门立户,必定不易,如有困难,一定要写信来。”
“小姐,对不起……”宜苏哭着膝行两步,伏在她膝盖上。
徐念安想到她这一去她们两人这辈子许是都不会再相见,心里也不好受,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伸手搭在她发髻上,道:“从今往后,你无须对得起我,只需对得起你自己,便可了。”
三天后,赵桓荣带着已是自由身的宜苏离开了京城。
明理去送行回来,哭得眼睛红红的。
徐念安问她:“塞给她了吗?”
明理点点头:“塞她包袱里了,只要她打开包袱,便会瞧见的。”
徐念安略微放心,道:“不管如何,手里有钱,遇到困难总要容易度过些。”
赵桓熙放旬假回来,徐念安与他说了此事。
当时小夫妻两个正躺在床上,怕擦枪走火也不敢抱着,隻面对面拉着小手。
赵桓熙问徐念安:“你羡慕宜苏吗?”
徐念安:“……”她没想过赵桓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羡慕宜苏吗?说实话,有点羡慕。虽说前路是可以预见的艰难,却也是可以预见的自由。
两个人去了北边,相当于没了家人,没了任何束缚,只需要顾好彼此。这样的生活,哪怕艰难一些,她也愿意。
她没回答,赵桓熙却道:“待我以后入了仕,我一定要争取一次外放的机会。冬姐姐,我没法给你一辈子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几年还是可以的。我不想把国公之位让给赵桓旭了,我需要这个爵位来保护你,保护母亲和我姐姐。别人不来害我,我也不想害别人,但有的人不是这么想。我不能把你们的安危全都寄托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徐念安觉着自己十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笑着点点头,又问:“最近这段时间在苍澜书院过得如何?适应得差不多了吧?”
赵桓熙点头:“除了想你没办法,别的问题都解决了。只是自从陆丰与我三姐定亲之后,他便以我姐夫自居,管我比文林管我还勤快。冬姐姐,接触多了,我觉得陆丰与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徐念安问。
“在深入接触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端方周正的君子,一言一行都会循规蹈矩。谁知今日放学之前,他居然问我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三姐明天一个人去金明池边与他见面,还用王仙哥的《江山图》来诱惑我。”
徐念安乐不可支,问他:“那你与他出主意了吗?”
赵桓熙得意道:“那当然了,反正他都是我板上钉钉的姐夫了,跟我三姐见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出个主意就白赚一幅画,我是傻子才不答应。”
徐念安笑着捶了他一下,又问:“那你打算如何做?”
“明日吃过午饭,我就带你和萱姐儿出去玩。过一会儿派个人回来,跟三姐说萱姐儿在金明池边走丢了,咱俩正在找,三姐一定会过来帮忙找萱姐儿。”赵桓熙窃窃道。
徐念安忍着笑点点头:“嗯,三姐果然没有白疼你。”
赵桓熙羞恼,伸手去咯吱她:“你又打趣我!”
小夫妻俩在床上笑闹成一团。
次日午后,赵桓熙带着徐念安和萱姐儿去镇北将军府叫上聂国成,四个人去了瓦舍看戏,却叫知二去翔凤楼通知赵佳臻说萱姐儿在金明池边走丢了。
是时赵佳臻正在改名“珍宝阁”的金玉良缘里面布置摆设,闻言急忙赶往金明池。别的不怕,就怕这丫头淘气跌池子里去了,她武功虽好,会不会水却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