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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熙去辽东,大太太如何?”国公爷回想起方才见殷氏时,她气色好像还行,不像是日夜为桓熙担忧的模样,这有些不合常理。
“大太太病了一段时间,后来熙三奶奶被诊出有孕,她才好起来。熙三奶奶有孕这件事,府里还没几个人知道。”向忠道。
国公爷点头,道:“我想也是,真是苦了她了。”
“国公爷,两天前,大老爷回来瞧过您。”向忠道。
国公爷眉头一皱,抬头看他:“他人呢?”
向忠道:“大太太好像没让他留在府中,现如今,不知人在何处。”
国公爷思虑片刻,道:“派人把大太太叫来。”
没一会儿,殷夫人来了,向坐在床上的国公爷行了礼,道:“公爹,您刚醒来,身体虚着,还需多加休息。”
国公爷道:“我省得。听说,两天前赵明坤回来了?”
殷夫人迟疑了一下,在床前跪下道:“公爹请恕罪,那日儿媳得到下人禀报,说大老爷回来了。儿媳去门前一看,见他带着杜姨娘和桓朝桓阳两房气势汹汹,就堵着门没让他们进来,说若想探望您,只能大老爷一人进来探望。儿媳言行有失,还请公爹责罚。”
国公爷道:“起来,赶他们出去本就是我发的话,与你无关。赵明坤此番回来,除了探望我,还做了什么?”
殷夫人站起身子,手捏紧了帕子,垂着眸道:“公爹,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事,您不问也罢。”
“说,我要知道。”国公爷道。
殷夫人迟疑再三,这才道:“他叫我别得意,说桓熙此番未必回得来,而您,终有不能再为我做主的时候。然后还去段家和邬家借了七八百两银子,儿媳第二日去替他还上了。”
国公爷胸膛微微起伏,沉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公爹,您千万保重身子。”
国公爷点点头,殷夫人告退。
房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国公爷道:“向忠,替我去通知族老宗亲,三日后,开祠堂!”
就在国公爷召集族人开祠堂的前一日,殷夫人和徐念安收到了赵桓熙从广宁寄来的家书。
下人把家书拿来之后,殷夫人见给自己的是薄薄一封信,给徐念安的却是用油纸包裹好的一本册子样的东西,忍不住问道:“那是书,还是家书?”
赵佳臻见她目光灼灼的,故意道:“反正弟妹还在午睡,要不我们先拆开看看?”
殷夫人迟疑一下,道:“别了,直接给她送去吧。”
下人把家书给徐念安送去后,殷夫人和赵佳臻凑在一起看赵桓熙写来的家书。
他详细描写了自己到辽东之后的吃穿住行,说李营待他很好,营里的士兵也待他很好,他在那边过得挺适应的,唯一不适应的是一个月只能洗一次澡。
殷夫人看得又笑又哭的。
赵佳臻也擦眼泪,对殷夫人道:“既然桓熙住在广宁的大营里,那除非古德思勤打到广宁,否则他应当是不用出战了。”
殷夫人不懂这些,但她乐意听这样的话,点头道:“希望辽东的将士神勇无敌,早日打死那狗贼!还辽东百姓太平,也让桓熙能早些回来。”
徐念安有孕之后,别的反应没有,就是嗜睡。午后一觉睡到未时过半才醒。
醒来坐在妆台前让明理给她抿头髮时她才发现桌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纸包。
“那是什么?”徐念安问。
明理道:“姑爷给您寄来的家书。”
徐念安拿过纸包,心里有和殷夫人一样的疑问:这么厚,到底是书还是家书?
她拆开外面用来防水的油纸,定睛一看,还真是家书,封面上写着呢——给冬姐姐的第一封家书。
只是这家书是像册子一样装订起来的。
徐念安很好奇这么厚的家书里他都写了些什么,翻开封面,第一页居然是幅画,画的是她坐在慎徽院他们房间的窗前,怀里抱着一隻……小麒麟?
画的下面他写着字:冬姐姐,昨晚我梦见你了,不知为何,梦中的你怀里抱着这么一隻又丑又可爱的小东西。莫不是家中有事发生?你在家里还好吗?
“嗨呀,姑爷居然隔着千里之遥都梦见小姐您怀抱麒麟,小姐这一胎定是个小公子。”身后明理高兴地道。
徐念安红了脸,对明理道:“你去厨房叫厨娘今日燕窝里少放些糖,昨日她们送来的太甜了。”
明理笑嘻嘻道:“是。”
她出去后,徐念安继续翻看家书。
第二页还是画,画的是十里亭众人送别他的场景。
后面每一页都是画,有的画着黄昏时野舟自横的渡口,有的画着晨起时云雾缭绕的群山,路边小桥流水的人家,远处红瓦黄墙的寺院,都是他这一路的见闻。
路上遇着秋叶绚烂的枫树,他会画下来,还附赠已然干枯的枫叶一枚,有些是不知名的野花,他也画下来,附赠自然风干的野花一朵。
驿站灯火昏黄的夜晚,集市肩摩踵接的清晨,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就仿佛他一路走,一路用他的眼睛和笔,将这一幕幕拓下,再寄给她。
徐念安轻轻摩挲着那些叶子和花朵,他细腻的笔触,心中柔软一片。
翻到后面,便是他到了广宁大营的见闻了。
他把李营画了下来,让她知道他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