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燕王府。
酉时,王府外围的守军忽然要进府搜查燕王罪证,最终什么都没搜出来。
宜锦冷冷地在一旁看着,却没有阻拦。
这道搜查令,应当不是太后所下,如今宫里有权力调动禁卫军的,便也只有靖王。
萧北捷不过是想折腾王府,想叫人心涣散,这反而证实,他暂时动不了萧阿鲲,只能拿府里的人撒气。
宋骁紧了紧佩剑,压低声音道:“王妃,若是您下令,属下有把握他们不能迈入王府分毫。”
宜锦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他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离开。”
这话暗藏玄机,宋骁心中有疑问,却没有问出口。
芰荷在一旁,看着门口巡逻的卫兵,心口像是压了一片阴云,“姑娘,这些人不许咱们出府,府里上下这么多人,蔬果肉禽一类的撑不了多久。”
宜锦握着她的手道:“不会太久的。没有那些,便做些主食,院中还有些菜,辛苦后厨的人了,这月府中所有下人例银多发两个月的。”
王府上下遭围堵,大家人心惶惶也是常事,难免有人心思活动,她又嘱咐道:“宋骁,殿下的书房多派些人手,若是有可疑的人,带回来交给我审问。”
宋骁应下。
到了晚膳时分,后厨的人便按照还剩下的食材随意做了几道,宜锦不挑,随意用了些,便跟芰荷去院中消食。
蔡嬷嬷跟着,听说宜锦要找王府水源的出口,便附耳道:“当初殿下虽然填了那荷花池,兴许就是为了掩藏出口。”
宜锦踏着雨后松软的土石,到了当初的荷花池,这里的土壤比别处更湿软,她命宋骁拿了工具,挖下去,一个时辰后,往日的池子初见端倪。
根据水汇集的方向继续挖,很快便出现了一口深潭,出水口的水量平稳缓慢,后头应当有控制水流速度的机关。
这洞口的宽度,也唯独只有一个人能爬过去。
骆宝看了一眼宜锦,又看了眼潭口,没说话,抻了抻胳膊,便下了潭。
少年身量不高,潭水几乎没过肩膀,令人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但到了潭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打挺穿过潭口,灵活得像一尾鱼。
一刻钟过去了,潭口的水流依旧,但却不见人上来。
宜锦心提到嗓子眼,就在宋骁想要下去查探的时候,一个人头忽然从潭口冒出来,少年的发被水沾湿,散落在肩头,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牙齿雪白。
骆宝很荣幸,他给王妃带回了好消息,“王妃,潭中有水道,距离金水极近,再往前就是汴河。”
芰荷忙拿了干净的衣物与毛巾,忙叫骆宝换上。
宜锦大概猜出为何当初萧北冥要封住这荷花池,大旱之后,这水道便掩盖不住,王府初建时,应当是想要造一条逃生之路,眼前恰好派上用场。
她当机立断,“骆宝,你歇一歇,晚些时候带些金银,从水道出去后接应蒲先生,他若是有东西交给你,你只需带回王府就好。”
少年沉默着点了点头,殿下吩咐过,一切听王妃安排。
后半夜府外的守军都放松了警惕,骆宝再次潜入潭水中,顺着旧路出去。
宜锦几乎一夜未眠,等到天快亮时见到骆宝,宜锦才放下一颗心,让人烧了热水,备了膳食,叫骆宝下去换衣裳。
她接过骆宝手中的匣子,上面仍带着水迹,打开之后,半枚虎符正静悄悄地躺在匣子里,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所以上一世,传言中萧阿鲲弑父杀弟皆是谣言,倘若不是隆昌帝相托,萧阿鲲不会知道剩下的半枚虎符在兖州知州陈谅手中。
前世即便章太后和萧北捷做得再出格,他都没有下手,很有可能,隆昌帝传位的条件就是不能伤害章皇后母子。
她仿佛拨开了层层迷雾,戳破了前世他从未对外人吐露的真相。
萧北冥是个骄傲的人,他从来不会解释。
宜锦拿着那半块兵符,猜出了禁卫军想要搜查的是什么东西,只是他们怎么也猜不到,那剩余的半块虎符,并不在萧阿鲲的书房里,而是在她的妆匣内。
她拉开红檀妆镜下最不起眼的一个抽屉,上下半块虎符恰好拼成一枚完整的兵符。
这就是章琦和靖王一直想要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寻找的东西。
谁能知晓,隆昌皇帝虽然宠爱靖王,但却早对章家恨之入骨,为了降低章家的警惕,依旧任用章琦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掌管五军,但实际上,其余四军必须以另一枚兵符才能调动。
所以即便章琦手眼通天,却也只能调动禁卫军。
眼下,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枚兵符安全带入宫中,交给萧北冥。
“芰荷,替我上妆更衣,我们入宫。”
天将明时,宜锦换了内命妇的服饰,梳了凌云髻,面色如霜雪之中的桃花,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又因眉宇间的坚毅而显出一种端庄的美。
几乎没人能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了。
宜锦派人朝围在府外的禁卫军递了入宫的请安折子,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很快章太后那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没有多想,将那枚兵符藏在贴身小衣处,便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并未像平常一样到了宫门口停下,反而是畅通无阻地入了宫道,临近皇极殿时,她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太后没有在皇极殿会见内命妇的先例。
但一个眼生的内侍朝她走近,笑着引路:“燕王妃请,殿下已等候多时了。”
宜锦蹙眉,“本宫要见的是太后娘娘,不是旁人。”
德生收了笑,“王妃进去就是。若是要求人,求殿下,比求太后娘娘更有用些。”
宜锦知道再同他废话也无用,左右进宫一趟,见谁都不是最终的目的,她索性跟着入内。
皇极殿她并不陌生,前世她与萧阿鲲大半的时光都在这里度过,但这里的摆设,却不是从前熟悉的模样。
紫金兽头香炉里冒出缕缕青烟,萧北捷站在书案前,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女子。
宜锦没有行礼,从辈分上来说,她是靖王的长嫂,本也不必向他行礼。
萧北捷终究是先开了口,“皇嫂近来可好?”
宜锦冷淡道:“托殿下的福,与从前无二。”
萧北捷轻轻一笑,他渐渐走近了,站在她面前,梦里这个场景出现过很多次,连他们之间的对话,他都已经锻炼了许多次。
“明人不说暗话,皇嫂这次入宫,应是有求于人,对吗?”
宜锦想起前世乾马关的种种,对于他的靠近本能的排斥,她不露声色地退了两步,道:“倒也谈不上有所求。只是本宫怕自家夫君用不惯宫里的人,因此特来照顾他。”
萧北捷打量着她的目光顿了顿,她的口脂色泽并不似章漪那般总是艳丽,但却足够自然,足够引起男人的兴趣,他没有介意她的退缩,“他如今是阶下囚,按理不当有任何人照顾。你要照顾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先满足本王。”
满足这两个字咬字轻缓暧|昧,却让宜锦一阵恶寒。
她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明明眉眼同隆昌皇帝相似,但却如此面目可憎,令人倒胃口,她强忍着不适问道:“不知靖王所说的满足是何意。”
萧北捷目光闪了闪,又凑近了一步,声音放低,“自然是男女之事。”
宜锦忽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