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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确信里,又有多少对方粉饰出来,想让你看到的内容呢?”贺宇鹏还在尝试带他走出误区,“有种症状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许你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下,生了病,对他产生爱意的错觉。”
“或许吧。”祈颜放下酒杯起身,语气疲惫,“太晚了,我该回去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意识是清醒的。
这样的夜似乎也很不错呢,这是祈颜当下的想法。可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喜欢浸着冷风的寒夜,是酒精促使眼睛蒙上一层朦胧柔和的滤镜,才会生出这种感叹。
如果再错一次,那可太丢人了。
他脑子和步伐一样凌乱,下楼时不小心与别人撞了满怀。
祈颜心不在焉道歉,也没等对方出声,便搭着扶手离开。
陶智可收回扶在祈颜肩上的手,抬到鼻前深嗅几下,勾出玩味的笑,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意犹未尽。
暖黄的灯光下,游澈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脸上裹着一层显然易见的疲色。桌案上展着陈旧卷边的本子,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涂改痕迹明显,但总体还算工整。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他合上最后一本,垒在手边堆积的卷子和成绩单上,问周叔。
“都备好了,接送的车辆也已安排妥当。”
游澈轻轻点头,示意他将桌上堆迭的本子拿走。
周叔离开后,游澈才从桌案前缓缓起身,垂眸扫了眼腕表,兀自呢喃,“也该回来了。”
他下到二楼卧室,从走廊往下探,水晶吊灯投射出的白光照亮空荡荡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是死气沉沉的家具,唯一的响动也只有挂钟走动的滴答声。
出神半晌,耳畔突然响起低低呼喊声,是祈颜喊他先生的声音,游澈下意识回应,可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
想起一刻钟前,在书房对着周叔喊“小少爷”的场景,他轻叹一声,无奈自嘲,“才离开了几小时,我倒成望夫石了。”
洗完澡出来,床上骤然多了个人。
醉上心头
祈颜双手往后撑床面,循着响动抬头,微醺的视线直直撞进游澈乌黑深瞳中。他眼尾微红,眸光不似往日明亮灵动,显出几分呆滞。
不知是否因为认出眼前的人,游澈俯身靠近时,他眨着眼,嘴角弯了弯。
“醉了?”游澈弯腰凑近他的脸,轻轻抚着他的面颊问。
未擦干的水珠沿着发丝滑落,滴到祈颜鼻尖,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摇头,“没醉,我隻喝了饮料,没喝酒。”
唇齿间喷洒出的浓郁酒气已推翻他言论。游澈直起身,垂眸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轻笑道:“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小少爷。”
那声低笑宛如某种催化剂,促使衝动撕破理智的牢笼,借助醉意堂而皇之付诸行动。
他遽然起身,往前跨了一步,抬手环住游澈的脖颈,仰头压上那薄而好看的唇。
游澈未能及时反应,被他推着往后,撞上身后的桌角。撞击的力道不轻,他眉头轻皱没有出声,生生将那声吃痛的闷哼锁在喉间。
一手护着祈颜的后颈,一手按在腰上,稳住他的身形避免下滑。配合的同时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一时没忍住,低低的浅笑不经意从嘴角泄出。
祈颜似有察觉,不悦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血腥味混进嘴里漫开,猝不及防滚入喉中,浓浓的铁锈味激得他不满退开。
游澈抬起指尖,在伤处轻揩而过,溢出的鲜红挂上指腹。与罪魁祸首的怫然不悦相反,他脸上笑意沉沉,“我们的小少爷似乎有种喝醉酒就想亲人的癖好。”
本就被酒精点燃的耳朵,更烫了。
祈颜撇撇嘴,卖力地扮演一个醉鬼,佯装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含着水雾的眸子直勾勾落在游澈的唇上。伴着不时滚动的喉结,吞咽的动作,企图昭然若揭。
想亲又嫌弃对方嘴里浓重的血腥味。
游澈将他捞上前,靠坐在桌上,刚要直起身,手腕就被祈颜牢牢拽住,“不许推开,更不许跑。不管是谁,都得顺从、哄着本少爷。”
“放心,没想跑。”他用未被束缚的手绕到祈颜身后,倒了杯茶含在嘴里漱口,在祈颜的注视下,扣住他的后颈凑近,“这下该满意了吧?小少爷。”
祈颜紧抿着嘴没说话,但主动仰起的头还是毫不掩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次危机后,祈颜收起所有骄傲的棱角,变得沉郁敏感。游澈依然记得小少爷当时的状态,仅仅只是简单搭话,他都警惕异常,言语动作间无不展现出疏离惶恐。
看到祈颜这副久违的“跋扈”样,游澈倍感欣慰。如今那层紧紧裹在身上的保护膜,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那个骄傲鲜活的小少爷也逐渐卸下防备,活了过来。
“就该这样的,无论什么,想要就开口,没人敢违逆你。小少爷应该被捧着,永远活得肆意畅快,一直被宠爱,不必经历人间疾苦。”
“你想要的,我都会竭尽所能。”游澈声音轻而低,淹没在暧昧声中。
祈颜的脑子被两股力量撕扯,想装疯卖傻地放大酒精的麻痹作用,心安理得沉溺其中,又无比清楚此刻的清醒。
说出的每句话,做的每个举动,都没有被酒精干扰,只是借助酒劲获取勇气,一系列看似无意识的醉酒行为,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