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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现在都记得回到纪家的那一天。

他见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截然不同富丽堂皇的世界。

那里有宽阔的庭院有大理石喷泉，跟童话书里的城堡一般。

有个临时工阿姨的女儿说他就像一个灰姑娘，他当时那是嘲讽，却自己也那么觉得，如同灰姑娘一般，有着一个可怕的哥哥。

纪修贤养了一只很大的狗，长相奇丑，口流津液舌头留在外面。

他第一次见，骨髓深处的恐惧就让他呆滞在了原地，浑身血液都停滞片刻。

他的哥哥居高临下，恶劣地指挥着那条狗扑倒他的身上。

那时自己是什么情绪他已经忘了，反正那条狗咬到了他的小臂，若不是被他父亲看到，纪欠一条胳膊怕是要废。

而他父亲，说着要教训纪修贤也只是嘴上骂了几句，扣了他的零花钱便转头离开了，只留下纪修贤恶狠狠的，如同那条狗一般看着他。

而他的胳膊上，还是往下滴血，刺眼的红色落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纪欠嘴唇苍白，原本可笑的妄想一瞬间崩塌。

纪欠低头看一眼自己握着鼠标的小臂，一片光洁，并没有狗咬的疤痕，但也不少，似乎多那么一个也不多。

他视线来到屏幕，点开私信，里面不乏一两个熟人。

他认出纪修贤的账号——jox。

jox：你是谁？

jox：能帮我吗，我看到你主页了。

纪欠主页就写着四个字，咨询有偿。

skull：贵。

jox：1万。ok？

这时候的物价还没有未来高，一万对于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来说已经够多了，再说他只是问个问题做咨询，市场价其实几千就够了。

而且这件事在纪欠看到的资料中很快就被他父亲解决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skull：100万。

jox：？？？

键盘被一巴掌拍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纪修贤忍不住骂了句：“傻逼吧。”

可是想到他父亲冷眼威胁的话语，他只能咬咬牙，按耐住自己的火气。

jox：百分百？

skull：嗯。

纪修贤翻出自己的所有卡，一个个打电话，算了金额加起来却只够一半，怒火翻涌，卡散落一地。

最后还是决定冒着危险去动他妈的卡，就算他妈打他一顿，也总比他爸对他失望好。

比起以后的公司，一百万算个屁。

jox：先把卡号给我。

skull：明天给你。

纪欠刚关掉网页，便听到楼梯上司也星的脚步声。

司也星拿着手中的哈密瓜上楼，打算等会边吃边玩，顺便让纪欠尝尝。

绝对不是只为了让他尝。

推开门，电脑桌前的少年微微垂头看着地面，整个人被肉眼可见的难过气息笼罩，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扬起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

司也星握紧手中的水果盘，有些心虚低下头，两步过去，把哈密瓜放在了电脑桌上，随手拿起手机朝着床上走去。

他也是为了纪欠好，纪欠把他当普通朋友和最好的朋友造成的伤害是不同的。

司也星只是想减轻他的痛苦，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星星。”纪欠出声叫他，“你想玩游戏吗，今天我不写作业可以陪你玩时间长一点。”

前些日子，纪欠因为要完成作业，总是超过一个小时就不让他玩，拉着他一起写作业，今天却自己提出来了。

纪欠虽然善良但明显不是笨蛋，相反，他似乎对于别人的情绪很敏感。

他一定是察觉到自己的疏远了。

司也星干笑着摇摇头，梗着脖子说着与内心不符的话：“我今天不太想玩游戏，你玩吧。”

他没有看纪欠的表情，转身上了床缩紧了被子，却忍不住偷瞄纪欠。

他强迫自己开始看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玩游戏，刷人类世界的微博。

很快便刷到一个新晋的偶像，叫胡辰以。

长相面若好女，眼尾上挑带着男人少见的媚感，让司也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妖也是。

椅子摩擦地板细微的响声把司也星的注意力引走。

纪欠依旧用之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像是有了睡意身体微微摇晃，却像是赌气的小孩一样不上床睡觉，又或者是不敢。

知道床的主人好像生气了，所以不敢。

碎发遮在额前，脸侧的伤口暴露在司也星眼中。

他倏的想起，纪欠今天还没有涂药呢。

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恨铁不成钢。

你管别人是什么态度，他没有赶你走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啊，只是不和你玩游戏就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给谁看，真正担心你的人会让你这样吗？

这还看不懂吗？

别人就没把你当朋友啊。

……

“纪欠，你还不睡坐在那里干什么？”

他语气里带了点不悦的口吻，纪欠连忙起身，眼神泛着惺忪睡意，耳朵慌乱的动了下，“不小心发呆了……”

兔子走过来，撩起一角被子，缓缓钻进去。

司也星提醒，“你还没涂药呢。”

“哦哦，对。”他仓促起来在床头柜拿了药膏，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司也星，往日都是司也星帮他涂的，可现在司也星提醒完之后就没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