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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用情?燕渺猛然抬起头,看向槿秦。
然而槿秦此时并没有注意到燕渺的异常,只见她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但又不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你想啊,师妹,这世上能有几人,如你我这般,长生不老的?我们教了这许多徒弟,修炼有成的不在少数,可真正能和我们一直相伴的,又有几人呢?我们的时间早就停在了修成长生不死之体的那一天,而他们却不同,他们的时间还在流动,他们会老、会死,最后腐烂在泥土里,哪怕修炼可以延年益寿,到头来仍是逃不掉死亡的宿命。你多用一分真心,到时等他们离去,你便多一分伤心。何苦呢?槿秦说着,眼眶似乎含泪,可她再转头看向燕渺时,一切便又恢复如常了。
师姐
师妹,槿秦抬手摸了摸燕渺的头,徒儿不会永远陪在师尊身边的。看开点吧。
嗯。燕渺轻轻应了一声。听了槿秦一席话,她本以为会豁然开朗,可不曾想,她心里竟更沉重了几分。
毕竟只是师徒。
少用情。
徒儿不会永远陪在师尊身边的。
夜里,槿秦的话仍在耳畔回想,燕渺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这几句话。不,不只是这几句,还有那些困扰了她已久的声音,还有玄影师尊赠她的那十六个字。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团乱麻,但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冲出来。
这在她看来十分诡异的状态一直困扰着她,她沉陷其中,无法自拔。正当她心烦意乱之时,她忽然听见外边一声门响,便连忙起身望过去。隔着窗,她瞧见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从外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那是辛姮的身影。
燕渺看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些动静惊扰了自己,不由得轻轻叹息。再透过窗子去看那朦胧的月,便知时候已不早了。这些日子,辛姮一直晚归,多半都是这个时间回来。
往常,听到辛姮回来,燕渺多半只是坐起身来瞧一眼,然后便接着休息。可今日她心里乱乱的,不由得下了地,披上衣服,便走了出去。
阿姮。月光下,她叫住了她。
辛姮刚要进屋,忽听那边门响,便连忙站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只见燕渺已立在了门口,正在唤她。师尊怎么还没有休息?是弟子惊扰师尊了?夜里凉,快进屋吧。辛姮忙赶到燕渺面前,说道。
燕渺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我还没睡。听见你回来了,便想来看看你。她说着,打量了下辛姮,只见辛姮紧握着手,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辛姮见燕渺的目光挪在了自己手上,便想把手背到身后。可还没动,便听燕渺开了口: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的。一个,坠子。辛姮说道。
我能看看吗?燕渺问。
辛姮见燕渺如此说,也无法拒绝,只得伸出手去,把坠子给燕渺看。燕渺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皱眉: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看样子,是个男人的东西。
这的确是男人的东西,这是韩高的东西。这些日子辛姮和韩高走得近,无非就是为了拿到韩高的贴身物品。静心楼里人多眼杂,她怎么好潜进去下手?只好用了这笨法子,假意对韩高有意,忍着不耐烦还要整日做戏。辛姮觉得自己的牺牲未免太大,但好在韩高上钩了。她做了一个荷包给了韩高,便换来了这坠子。
坠子上,还拴着入门时槿秦赠给弟子的疾行符。
看见这疾行符,辛姮便确信,这是随身的东西。有了这坠子,她就可以窥探韩高的记忆了。
那夜,她同熠然联系时,熠然对她说了最近发现的疑点。原来,韩高自正月便从武陵出发来苍潭派了,但二月末才到苍潭派,正好赶在入门考核开始之前。若只是路上耽搁也就罢了,毕竟年轻人,路上爱看些山水也是有的。可熠然又打听出了一个消息,那便是韩高不得父亲宠爱、在兄弟中不甚出挑的原因。不仅因他资质平庸,修炼无所成,还因他自小便有口吃,故而沉默寡言,极少说话,因此在韩家子女中不甚显眼。如果韩家真要派一个人来苍潭派做些什么,怎么会派韩高呢?
而如今的韩高,很明显与传说中的韩家六公子不一样。既如此,弄清韩高所图,趁早除掉韩高,才是当务之急。
与其慢慢套话,不如直接冒险取他随身物品,用禁术窥探他的记忆。
可没想到,如今燕渺看到了这坠子
师尊
罢了,辛姮不曾想,她刚要开口解释,燕渺便打断了她,你早些休息吧。后日便要考核了,明早还得起来背书、练功呢。燕渺说罢,又看了辛姮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辛姮见她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师尊最近举止实在是异常,可她如今却顾不上了,她还要先处理手中的坠子。于是她连忙进了屋,锁上门,然后便握着那坠子坐在了床上,施展明物之法。
这坠子果然是韩高的随身物品,一切都很顺利,辛姮窥探到了韩高的记忆。她看到了一个大宅子,看到了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长辈对他不屑的眼神画面的最后,又是一个宅子,和方才的不同,这个宅子看起来破败已久,但墙很高,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