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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有一秒,或者两秒,濠江的夏天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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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线球评论
力所能及
孟亦舟离毕业还有一年,这段日子,他提前准备着毕业展,疫苗、签证和体检。沈晚欲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要不然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从濠江回来,他们就变成了两条不相及的平行线。
食堂的菜又齁又咸,沈晚欲抬起小碗喝了一口青菜豆腐汤,放下时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人。
李翘穿着运动服,吃着雪糕,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怎么在四食堂吃饭啊?绕了好半天才找到你。”
四食堂是沪大最难吃的一家,也是最便宜的,素食套餐四块八,米饭硬得像石子,配菜很简单,几乎都是醋溜白菜配炒木耳。
男生食量都挺大,像李翘这样的,他一天得吃五六顿,顿顿不离翅生鲍肚。
“吃这么少?”李闻看了眼那可怜兮兮地餐盘,又看了眼沈晚欲清瘦的身形,“怪不得,照你这种吃法不瘦才怪。”
沈晚欲有些窘迫,放下筷子:“不是说找我吗?什么事儿?”
李翘这才想起重点,他把巧乐兹叼去嘴边,用牙咬着,低头在书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张贺卡:“孟亦舟下周过生日,这是给你的邀请函。”
白底烫金的卡片,地点在景苑。
最下面一排标注着“沧浪园”,沈晚欲转念一想就知道这里应该是“孟家大宅”。
沈晚欲捏起卡片边角,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孟亦舟呢,他怎么不来?”
李翘说:“我俩都到食堂了,周教授突然打电话说找他有事,结果又走了。”
沈晚欲问:“他最近很忙吗?”
李翘嘎嘣一声咬碎最后那点冰沫子,把棍子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是吧,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每次约他都说没时间。”
那时候流行微信,沈晚欲没有智能手机,上不了qq微信,不过他每天晚上都会收到一条来自孟亦舟的短信,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张生活碎片的图,只是从濠江回来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对方。
生日宴,这是不是代表他能见他了。
李翘电话响,他接起来,那头的人是梁斌,大概说了些比赛快开始了,人在哪里,还不快过去之类的。
等李翘挂断电话,沈晚欲跟他说:“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李翘倒是不急,问他:“跟我一块去打球吗?约了市体育队的。”
“不了,”沈晚欲收起那张邀请函,“我待会儿有事。”
“行吧,”李翘耸了耸肩,遗憾地说,“那下次再约。”
等人走远了,沈晚欲抽了几张抽纸,把邀请函方方正正的包好,夹在课本里,放进书包最里层。
他没去坐公交车,而是往前走,拐进了隔壁的商业街。
悦秀商场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经过旋转门的人们擦肩接踵,无一不是艳丽盛妆的女人,西装革履的男人,落在金色碎光里,似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沈晚欲每次都是匆匆路过,目不斜视,此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他有些不自在。沈晚欲伸手扯了扯衬衫下摆,很旧的衣服了,版型洗得松松垮垮的,罩在他身上显得过分宽松。
沈晚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确认没有哪里皱巴巴的,才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乘坐电梯,上了三楼,沈晚欲进了一家文具店。
前台有两三个导购在聊天,其中一个烫着大波浪中年女人抬起头,毒辣的视线在沈晚欲身上转了一圈,过时的旧衬衫,洗得发白的球鞋,一脸穷酸气。那导购继续跟周围的人闲聊,完全没有过来招呼客人的意思。
沈晚欲局促地左右看了看,看见一个年纪很轻的姑娘,看起来像大学生,沈晚欲径直向那女孩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店里没有派克主打款的那支钢笔?”
抬起脸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那支啊,有的,您跟我来。”
展示柜琳琅满目,导购从高架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双手把盒子递过来,她甜声提醒道:“新笔只能看,不能试哦。”
沈晚欲点了点头,小心地托起笔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磨砂黑金的外壳,花纹简单,和孟亦舟随身携带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款还有存货吗?”
“没有了,”导购把笔装进盒子,放回原位,上了锁,“这是最后一支了。”
沈晚欲问:“多少钱?”
小姑娘偏头看了眼价格,说:“这支是经典款,只能按原价出售,一共780元。”
沈晚欲摸着兜里干瘪的钱包,抿了抿唇,说:“能不能帮我预留,我大概下周来买。”
导购有些为难,一时没回话。
沈晚欲不好意思地抓了两下头发,跟她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过生日,他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钢笔,麻烦帮我想个办法,或者我先付定金也行。”
言辞诚恳,理由动人,况且还是帅哥的请求。
小姑娘看着他一脸恳求的表情,最后一咬牙,说:“你稍等啊,我跟店主商量一下。”
趁导购沟通的时间,沈晚欲连忙数了数包里的钱,三百二十七元——这笔钱他攒了好久,本来打算带宋丹如去医院做个全身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