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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了林青青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兵贵拙速,不尚巧迟。速则乘机,迟则生变。”3
大意就是抓住战机,不能弄巧,否则就会出事。
林青青没再说什么。
奔劳一整日,林青青先行回了客栈,上辈子选理科也是有原因的,她不大想动脑子搞阅读理解,结果来这里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方子衿说到做到,当夜就扣押了赵成业。
少年一袭雪衣,仙姿佚貌,与阴暗的刑房格格不入,没有林青青在场,方子衿眼中最后一抹余温都消失殆尽。
赤红的炭火在火盆中噼噼啪啪地作响,赵成业两只手腕锁着生锈的铁链,慌张不安地瞪看方子衿。
“将军这是何意?”赵成业心里又是忿怒又是不解,他一个从四品的知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被当做阶下囚锁住双手,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他脸色有些发白,郁闷道:“我乃朝廷命官,将军无缘无故抓我来这,意欲何为?”
方子衿拿出千阳的失踪人口名单,让赵成业过目,一双凤眸冷得像冰:“你将这些人藏于何处?”
赵成业蹙起眉头,然后拧成死结:“你们……是真心想要帮千阳?”
见少年冷眼睨视他,赵成业默默收回视线,自顾自地叹道:“也是,若非真心,怎会关注千阳生计。他们害了怪病,被安置在山里。将军还有想要知道的,一并问下官便是。”
方子衿:“千阳迷雾不散的缘由,以及你隐瞒的东西。”
赵成业嘴唇颤动,轻轻摇了摇头,苦涩道:“下官来千阳不过三年,拼着命调查到的微末真相,还不如将军前日的一句猜想。”
他颓然地垂下锁着铁链的双手:“将军派人去开采山石,即便下官不说,你们很快也能查出端倪。”
“你在浪费时间。”方子衿说。
赵成业不知他说的是浪费他的时间,还是自己在千阳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便没太在意少年的话,絮絮叨叨地把三年里查到的那点东西掰开揉碎地对方子衿讲。
当年地龙翻身之后,百姓陆陆续续患上咳疾,久治不愈,严重者咳到喘不过气,痛苦地死掉。
赵成业调查许久,终于在大山背后的山脚下发现一小片奇怪的灰烬,细小的颗粒状烟灰坚硬而不溶于水,没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第二日搜集灰烬的衙差死在家中,于是便有了诅咒之说。
为防止诅咒的传言流传出去,给千阳百姓造成恐慌,赵成业将山后的灰烬和地裂之事一同隐瞒下来。
京城来的高官对疫病和诅咒避之不及。
他害怕他们放火烧死染病的人,想着等山里的百姓病情好转,再告诉他们,却没想到他们查得如此之快。
刑房的气味并不好闻,赵成业和方子衿都不是生活精致的人,两人忽视刑房环境,把这密闭的空间当做绝佳的议事场所。
能交代的,赵成业都清清楚楚交代个遍,吐字清晰,思维整密,上下连贯到没有一处漏洞,能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但这不表示他就没问题。
他错就错在没有早些时候说出他知道的真相,如今被关起来,方子衿不可能再信他。
赵成业说的口干舌燥,就着老虎凳坐下,方子衿体贴送上茶水,他毕恭毕敬地起身接过,心生好感道:“多谢将军。”
生锈的手链相互碰撞,叮叮作响,一口气饮完茶水,赵成业放下手,盯着方子衿,犹豫发问:“下官说完了,可以放下官走了吗?”
方子衿接走茶盏,“他叫我不要杀你,没说让我放你走。”
“他?等等……你原本决定要杀我?”赵成业陡然提高嗓音,睃视少年寒澈的双瞳,心里那一点好感啪地一声灭得灰都不剩。
“我已然坦白,你还要我如何!”
方子衿思考着,认真地给出建议:“你割掉舌头,剔除手筋。”
赵成业片体生寒,一双眼睛瞪得眼球上布满红丝:“为何?”
“割掉舌头便不可说,剔除手筋便不能写,”少年漆黑的眼睛镶嵌在白皙的脸上,轻轻眨动,像个精致无暇的人偶,含威星目却慑得人刺骨冰寒,“我无法留一个潜在威胁在身边,这是你唯一可以取信我的办法。”
“岂有此理!方将军这般不辨是非,赶尽杀绝,未免太过了!”赵成业猛然站起身,就差破口大骂了。
眼看事成僵局,方子衿没有逼迫他,深黯的眼底平静如初:“你身份特殊,又疑点重重,留你在千阳是一道隐患,而今千阳经不住任何背叛和怀疑。赵成业,付出一点代价,换千阳生,你愿意吗?”
赵成业颤抖地蜷缩起身体,脑子里嗡嗡的:“我没有那么崇高。”
“北蛮异动前,我会向你索一个答复。”
方子衿意思很明确,赵成业瞪着他的背影,直到刑房的门被关上,再看不见方子衿的人影,他也没有收回怒视。
踏出刑房,少年凤眸黯淡下来,冰冷的眼睛仿佛断了焦距,径直向客栈走。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由远及近,方子衿无神的眸子映着火光中燃烧的客栈。
火势飞速蔓延,客栈里的住客、掌柜、伙计这时全堵在客栈外面,或是茫然,或是震惊,或是焦急地目睹着这场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