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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可闻的,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分神瞟了眼陆时微的神色,见她呼吸平缓,果决地攥住这根情丝催动灵力。
触摸到后,不过须臾,压抑许久的数年情感如同找到宣泄口一般,向江予淮的神思奔腾涌去。
他不愿过多探知两人的往事,却又不得不仔细查看。
少女自幼有爱美之心,沈临熙顶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在一众弟子中堪称超群。
因而从最初她的目光就常常在沈临熙身上停留,练剑、打坐、看书,种种生活光景,都有他日益成长的身影出现。
青梅竹马,他从小豆芽菜长成林间小白杨。
浮光掠影间,是两小无猜,是生死与共。
凤鸣派举办宗门大典时,山中妖物暴起。参加试炼的弟子多有死伤,其中有几只许是识别出她是妖,专盯着她撕咬进攻。
正当她狼狈不堪,濒临绝境时,沈临熙长身玉立,舍身挡在前方,以一柄长剑殊死搏斗。屡次差点被妖物拖走吞吃,两人才勉强撑到长老来相救。
自此,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那是谢袅的十二岁。
江予淮观摩了半晌,只觉甚是怪异的是,他们相识于微末,感情甚笃。
而温渺偶尔出现,看着是个挺正常的少女,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心性大变?
他下意识想再触及更深一层时,探出的神思似是陷入了流沙中一般,细细密密的神识释放,再无音信返还。
盘坐着的陆时微面容沉静,好似沉睡在一场美梦中,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
何故欢愉?
是梦到了少年时的沈临熙吗?江予淮不自禁地好奇起来,很快又止住这个念头。
联想起她往日偶尔的不对劲,他直觉她的神识深处有潜藏的记忆,但是无法辨识和寻觅。
他不再刨根问底,以时间为轴,选定截点,一手扶住陆时微的后脑勺,金光层层覆在另一手上,呈剪形。
手指霎时合拢,即将合住时,感知痛楚的她果然醒转。
黑鸦鸦的雾气氤上陆时微的眼眸,怨恨与绝望具象地出现在脑海中,杀意狂热地叫嚣着,唆使她拿起剑,将负心男大卸八块。
然而尚未被斩断的情丝仍作困兽斗,交缠着,鼓舞着她守护自己的回忆。
连手指都掐出血印来,手腕不受控地颤抖着,佩剑若隐若现绕着她飞旋。
江予淮观察几眼她的神色,当机立断抽回手,飞身移至她身后,以环抱姿态将躁动的人整个紧紧锁在怀里。
她已失了大半神智,俨然是被心魔所控。
他贴近她的耳边,语调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如同爱人间的亲密耳语:“时微,把不好的都舍去吧。失了那些记忆,把你还给你自己。”
迷雾般的眼中浮现片刻清明,一瞬不瞬盯着的江予淮抓准时机,右手凝聚周身灵力大力斩断那根惹祸的情丝后,冲被隔绝的二人呼喊道:“臭道士,小煦,引走怨气!”
悠扬的笛声徐徐透过漫天迷雾而来,坚定地诉说着几人的约定,换得一瞬神智归位,被攫取理智的陆时微隐隐地想起约定。
那些不是属于我的,谢袅,舍去爱,才有机会报仇啊。
一双小手抚上她的肩膀,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灵魂被抽取的感觉再度袭来,破裂的情丝在脑海中肆意游走,她只觉疼痛欲裂。
明明只有一具躯体,却宛如分裂出无数个小小的思想,都牙尖嘴利地争辩着些什么。
江予淮无暇顾及其他,神思已然探出千万缕,牵引着需要被移除的细碎部分离体。
半晌后,大功告成,雾气消散。
小煦神色恹恹地说:“好多哀嚎啊,真没想到,沈临熙让你生出的恨会这么多啊。先前怎么藏起来的?”
一下看清情况后,她眼睛咕噜噜地打转,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抱着时微做什么!”
还有些懵懂的陆时微眨巴着眼睛,方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被拢在了江予淮怀中。
她不敢回头,红着脸慢吞吞钻了出来,不答反问:“你还好吧?真的不会影响修行?”
“安心吧,有我给她日日吹曲,不会有事。”纪轻舟自得地打包票。
因爱生恨,情丝拔出后,谢袅的执念只余下小小的一缕。
“温渺,你要做什么?”江予淮寒凉的声音响起,终止一时的轻松。
不经意间,孤身一人躲在小角落的温渺,霍然起行。
她走得拖拖拉拉的,似是极为不情愿,但仍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被五花大绑的沈临熙。
听闻问询,她大梦初醒般扭过头,面色扭曲,嗫嚅着说:“我不是我啊救救我”
怎么还胡诌起来了?
陆时微戒备地起身,疾行几步拦住她,冷眼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温渺骤然一歪脑袋,弯折成不可思议的九十度,而身体里溢出一股源源不断的墨黑色雾气。
远望着像是个漆黑的人形。见此奇景,陆时微拔腿就跑。
但雾气动得飞快,向她奔涌着穷追不舍。
后方的沈临熙,竟露出一个奇诡的笑,森然道:“是我爱上了我自己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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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淮,一个仍为假想前情敌破大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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