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 / 1)
苏以冬见她双眸微微下垂,眉头紧皱,心里已经明白了锦安然的心思。
还是太早了,不能强迫锦安然做选择。
“没关系的,安然,”她用手蹭了蹭锦安然的鼻尖,轻笑着说,“我说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今晚你还是没有拒绝我,你还在犹豫,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锦安然点点头,抬眼对上苏以冬的视线。
半明半昧的路灯随着路上来往的远光灯,一束一束缓缓地淌进苏以冬那双黑琥珀一般的瞳孔,像是电影里的抽帧,荡漾着暧昧的温柔。
锦安然多想融进那眼神中,再也不出来。
苏以冬收回视线,指腹轻轻蜷在方向盘上,轻声说:“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算是……祝贺你升迁之喜。”
听到礼物二字,锦安然轻轻蹙了蹙眉。
“我不喜欢你一直送我东西,有些……欠人情的感觉,搞得我好像被你包养了一样。”
“那就换个说法,”苏以冬启动引擎,前灯骤然亮起,笼罩了前方昏暗的路,“就当是我追求你应当付出的代价,怎么样?”
越说越怪,锦安然系好安全带,没再理她。
车快速驰骋在路中央,锦安然看着后视镜中离自己渐行渐远的灯红酒绿,心头闪过一丝怅然。
“安然,换作其他人可能不太关心,但是我还是想问,关于你那几次……失神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了?”
锦安然的身体僵直了一下,她有想过自己这种情况会被苏以冬发现,但是没有办法,每一次都是在苏以冬在场的时候突然那种情况。
但是苏以冬好像知道要怎么化解她的失神,每一次都很安全的度过。
她没有选择隐瞒:“十年前,或者说九年前。”
苏以冬操控方向盘的手指颤了颤,心疼的感觉如同针刺扎进自己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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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十六岁的苏以冬因为母亲的改嫁而转学,离开了锡州市,直到考入了锡美时才得以回来。
十五岁的她情窦初开,遇见了自己悄悄喜欢的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彩虹色的。
十六岁的她颠沛流离,要和自己认定的至宝割离,在财富与自负中迷失了自我。
她总是会看到早恋的男孩女孩手牵着手在操场上散步,朋友看到苏以冬总是一个人,年轻的妄言钻入她的耳朵。
“苏,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帅哥?”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她总是笑笑应付过去,以学业为重为由推脱。
但其实自己心里一直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只能悄悄地在画在素描纸上。
——她好像,对男生没有感觉。
隔壁家的那个小姑娘她印象很深,那双扑闪的杏眼和粉嫩的脸蛋总是会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对她有了奇异情愫的原因,是因为那届体育节,自小身单力薄的她被喜欢搞事情的男生私自上报了800米。
她没有任何准备,却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死不死,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预赛却在上午,烈阳的炽热让汗珠浸湿了她的校服,她最终脱力,恍恍惚惚的倒在了塑胶跑道上。
昏迷前的五秒钟,没有人在乎她,都在拚了命的为了所谓的“名次”付出一切。
昏迷的一秒前,她听到了慌张而又焦急的呼喊声。
“救命啊!有人晕倒了!”
她在医务室醒来时,身边是校医和锦安然。
她有些不可置信,环顾四周。校医见她清醒,走过来告诉她:“这个志愿者小姑娘发现你晕倒了,找了几个老师把你扛了过来,你是低血糖,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所以才昏倒了。这个小女孩一直守你到现在。”
说完,校医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麵包:“赶紧补充点能量吧,人家小女孩特地跑到校外给你买的。”
一股奇怪的悸动占据了她懵懂的内心,看到锦安然趴着睡在自己的病床旁,她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一场意外,一见钟情,有多老套,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就有多沦陷。
她十分确信,锦安然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当她明显地感受到这种感觉是“喜欢”的时候,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她变得沉默,变得压抑,不敢和任何人讲,她害怕自己是个怪胎。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是秘密,就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家里的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找出了她遗落在床底的画,画上是她某些难以言喻的羞耻幻想。
阿姨看不懂她的画,但也能猜到几分,于是告诉了她的母亲,苏如萱。
于是对这一切懵懂无知的她只能向苏如萱坦白,当她以为天要塌下来的时候,苏如萱的反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
“我没有给你幸福的生活,但我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
她还记得苏如萱温柔地劝导她时,眼里还留着泪花。
“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妈,我怕你会觉得我很恶心。”
“有些人可能是你的至宝,但我的至宝只有你,以冬,你要变成你想要成为的模样,我永远都爱你。”
母亲是第一个知道她性取向的人,也是第一个理解她的人。
家里换了阿姨,自己的房间上了新锁,母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扫平了内心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