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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面前的人不和自己打招呼、也不同自己说话,看来并不如何喜欢自己。往坏处想,或许他觉得自己很麻烦。
方才一路同银发人走过来,他的脸颊早已冻得通红,如今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一会儿,似乎快失去知觉了。宿淮双抿唇,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巧巧地垂着眼睛,用同样冰冷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一边试图为脸颊渡去一点温度,一边试图将心底多余的、能留在这里的期待抹掉。
这里不论如何寒冷……主人如何不待见他,若能留在这里,总归要比他原来待的地方好很多。这样就很好。
他低头搓脸颊的举动把江泫游离的思维拉了回来,目光扫过宿淮双单薄的衣物,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个时期的主角身上似乎没有灵力,与凡人无异……在这样的雪地之中,肯定受不住。
这样想着,江泫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准备将他带回浮梅殿。可惜,他还没开口,就发生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
宿淮双揉了揉脸颊,纤白的袖子却越揉越红。他模模糊糊似乎是看见袖子红了,神色不解,于是又探出手去察看,刚把手臂伸直,就又有几滴猩红的血液砸落在衣物上,晕出一片不详的红梅。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眼前越来越暗,腿脚失力,踉跄一步向前栽倒下去。
预想中以脸扑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一头栽进一个冷香萦绕的怀抱里。那人几步上前接住他,宿淮双的脸靠着江泫的胸膛,立刻在他的胸口擦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坏……了……衣服……
宿淮双艰难地吸进一口雪气,冰冷的温度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他试图抬起手将那片血迹抹掉,还未触碰到江泫柔软的衣料,就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江泫抱着意识全无的宿淮双,表情非常麻木。
主角原本的命运偏移了轨道,从蓬莱来到了苍梧山。
长尧将他带过来,似乎想把他丢进净玄峰。
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主角就突然吐血晕倒。
震惊!
他维持着震惊的心情,将宿淮双整个儿抱起来向殿中走,一边走,一边用灵力检查怀中孩子的身体。宿淮双看起来细弱,抱在怀中也瘦骨嶙峋,甚至有些硌手。他出身并不低,这样的身体状况实在有些奇怪。
没有外伤,只有一处有些奇怪的内伤。像是灵力从内冲击所致,但宿淮双现在毫无疑问是个普通人,纵使有些天分,也没有正式开始修行。
这就更奇怪了。他出身不差,族中为何没有提前准备?
江泫抬脚,迈过朱红的古旧殿门。岑玉危正在浮梅殿东侧的校场中习剑,单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青年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森寒的剑刃将簌簌飞雪都横断两半。江泫一进殿门,他就立刻感觉到了,当即归剑入鞘,绕过院门,拨开层层叠叠的红梅,温声道:“师尊。可有什么事?您今日早晨说要闭关。”
江泫侧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和长尧都不会照顾孩子,但岑玉危会!
他立刻道:“来偏殿。顺便带些合气丹来。”
岑玉危目光扫过江泫胸口的一片血迹,心立刻向上提了一提。视线向下一转,看见几缕色泽黯淡的乌发、半截苍白稚嫩的脸庞,心中的惊愕立刻化为了惊涛骇浪。
他飞快地应道:“是。”言罢转身进了库房。
江泫将宿淮双抱进偏殿。净玄峰偏殿供弟子居住,因为从前弟子离峰,房间许多都空置着,他随意挑了间门口看起来还不错的,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抬脚将门踹开,目若无物地向房间中走。
房间不大不小,陈设有些凌乱,但意外地很有生活气息,似乎还保留着弟子离开时的原貌。窗前一张案几,上头摆了些杂乱的宣纸,屋角立着一只乌木长柜,似乎用来摆放日用品。南方一张木榻,悬着洁白的纱制床幔,影影绰绰,静谧非常。
帘子不能向门一样对付,江泫好歹腾出一只手,利落地拉开帘子,却不想迎头一声惊恐的尖叫,床上人仿若引颈长啸的大鹅,滑稽的惊叫声刺穿了浮梅殿顶,也刺穿了江泫的耳朵。他额角青筋一跳。
岑玉危循着尖叫声找过去时,看见了他这一生中看见过最滑稽的场面。
平日里八风不动的冷面师尊就站在床前,活像来索人性命的煞神,床幔开了一半,露出床上孟林大惊失色、魂飞魄散的脸。他身上中衣异常凌乱,看上来是刚穿上去的,江泫堵在床边,他出不来,就死死地缩在床榻一角,抱着被子,满脸惊恐、泫然欲泣道:“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故意睡过头的……还要劳烦您亲自来叫我……”
岑玉危抿了下唇,又走出去了。他靠着门好一会儿,才将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勉强压下去,轻咳几声,旋即正色,又转身想进房间。
他才迈进去一步,又听孟林悲极而嚎道:“师尊!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孟林对天起誓,以后要是再翘掉晨练,就自己去思过崖呆三个月……不,半年!!!”
岑玉危猛地低头捂住嘴。
又是好一会儿,他才绷住神情,抬头自若道:“师尊,我把合气丹带来了。”
孟林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眼泪汪汪地求救道:“师兄!!”
也就是这一偏头,他才注意到,江泫怀中抱了个人。看身形是个孩子,情况似乎不太好。他神色一变,迅速将方才的惊惶失措收敛干净,动作麻利地爬下床,顺便理了理被子,试探性地伸手从江泫手中将人接过来,甫一入手,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好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