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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玉危道:“在阿序的房间里。师尊放心,近日我们轮流在喂,没有让她饿肚子。”
江泫道:“我前几日太忙。阿序在哪里闭关?”
岑玉危仔细想了想,道:“照仙府。”
“少时闭关,不宜太久。再过几日还不出关,你们就去叫他。”
他随意叮嘱了几句,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居。等到月升之时,他才等到殿外一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宿淮双回来了。
九脉争锋15
那脚步声在殿外一绕, 虽然刻意放轻了,但江泫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凝神细听片刻,听见宿淮双在自己寝居外头停留了一会儿, 才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
现在已经子时了。他究竟去了哪儿,到现在这个时辰才回来?
虽然夜已经深了, 但思来想去, 江泫还是觉得自己该去看一看。
他下了床,抬脚就往寝居外走, 但路过窗前的架子时,还是微微一顿, 抬手将挂在上头的白绫取了下来, 边走边麻利地系上。
能看清楚路了, 江泫行走的速度快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出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他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宿淮双的房间门外。
除了走廊,四下的灯都已经熄了,岑玉危他们都已经休息了。江泫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的结界,指节蜷起, 准备叩门。
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到门上,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吸,似乎在强忍疼痛。听见这一声,江泫的神经刹那间绷紧了。
他抿紧唇, 神色慢慢冷了下来。原本要叩门的指节舒展开, 改为指尖相触,灵力顺着门扇游走,门后的锁哒哒旋转, 很快“喀”地一声开了锁。
江泫立刻将门推开,与此同时, 耳边传来佩剑出鞘的利响。
宿淮双听见有人开门,立刻戒备地站起身来。条件反射之下,送生已铮然出鞘,剑尖直直对着江泫的胸口。这纯属无意之举,然而江泫低头看见森寒的剑锋,整个人一下僵住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宿淮双。他原本没注意来的是谁,看清楚是江泫以后立刻神色惊慌地将送生和剑鞘都扔到一边,长剑落地,懵然弹了几下,躺着不动了。
“师尊?”他愕然道,“您怎么来了?”
江泫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他说话。再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剑锋已经被扔开了,宿淮双站在自己几步之遥外,神色惊愕之余,还有几分未做掩饰的疲惫与惶然。
疲惫是因深夜才归,惶然是因为举剑对着江泫。
问完那一句以后,他也如同江泫一般僵站着不动了,视线死死追着江泫束目的白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跟江泫道歉。
他看见了吗?还是没看见?今日的眼睛好了吗?若好了,想必不会束着眼睛。然而看不见又如何?
少年脑中思维乱糟糟地走了一遍,撩起衣摆直挺挺地在江泫面前跪了下去。
江泫被他这突然之举吓了一跳。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宿淮双身上,看见了灯火之下,少年苍白低垂的眉眼。
也就是这一刻,江泫才闻到房间里头弥漫的血腥味。
血气浓郁到这个程度,走廊下头不可能一点残留都没有。他是自己将这些清理过了,害怕别人发现。
想问的太多,江泫一时感到十分语塞。然而塞然之间,最开始发现他举剑对着自己时的僵涩恐慌之情已然尽数消散了,甚至在看见躺在地上的送生时,还感到几分无奈。
宿淮双其实很宝贝他的佩剑,这样将它扔在地上恐怕还是头一次。
他靴尖一转,从宿淮双面前绕到他身后,弯腰将地上的送生拾起来,又捡起躺在一边的剑鞘,将长剑落回,转身递给了宿淮双。
宿淮双观他动作利索,心中忐忑又盛了三分。抬起双手将送生接过来以后,见身前的江泫抬手勾下目上白绫,露出一双清润无尘的眼瞳。
不似从前那般无神,瞳中点映出房间里的灯火。
宿淮双第一想法是高兴,可是喜色刚刚漫上来三分,就立刻被铺天盖地的惊慌淹没了。
师尊能看见了。
那他看见自己方才的举动了。
少年攥紧手中的送生,只觉得平日不怎么离身佩剑此时像是着了火,烧得掌心生疼,又想将它丢开。但这是江泫递过来的,他到底还是紧紧攥着剑没撒手。
江泫道:“你跪着做什么?起来。”
宿淮双低着头,不吭声,也不起来。江泫知道他是犟劲儿又上来了,一时感到些许无奈和头大。
他几步踱回宿淮双面前,道:“我不生气,你起来。”
宿淮双跪得笔直,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江泫:“……”
他语塞片刻,又道:“我的眼睛已然好转。你一直这样跪着,我要怎么看你?”
宿淮双呆了一呆,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身上穿着的挽剑服。少年于是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仍然低着头,却默不作声地抬起双手,生涩地学习“展示”这个动作,甚至为了让江泫看清楚,还慢慢转了一圈。
这件衣服,是九门会武开始筹备之前,上清宗就在选料子的。
选好料子之后,等待参赛的弟子选出来了,再去量好尺寸,才会开始制衣。礼服是玄黑色的,质地有些硬,像是黑沉沉的夜空。衣摆飘逸美观,箭袖之外套着一件软袍,被滚金腰封一束,显得少年身姿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