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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李莲花不甚在意,换上那身青衣,握了一方帕子擦头发,迈步也出了屏风。
“混江湖嘛,身上带伤是常有的事。”
他不愿多说此事,当即调转话头,“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总不能是来看我洗澡。”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双手护胸,警惕的盯他一眼。
轩辕琅果然没再提及,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见你房中灯火未熄,过来看看,见你泡在浴桶里一动不动,这才……”
李莲花轻笑一声,“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查案?”
他撩开衣袍坐在桌前,甩手把一头半干的头发撂到背后。
“放心,我还有事要办,短时间内死不了。”
轩辕琅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灯下青衣墨发的男人。
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更显得温和无害了。
清瘦端方的儒雅郎中,比那进京赶考的书生还像书生,换上一身红色官袍,活脱脱就是王公贵族争来抢去的状元郎。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剑斩荒山一百一十二人的?
“李莲花。”
听他难得正经,李莲花看过去应声,“哎。”
“还没问过,你年岁几何。”
性子虽老成,但这面相,却也不过二十来岁。
李莲花细想片刻,答道,“三十有二。”
这要归功于扬州慢,让他容颜常驻。
但轩辕琅不知道,所以是全然不信的,他叹了一声,“你今日说得对,但不是你将他卷进来,是我将你们二人卷进来。”
“这本是官府衙门的事情,却让你冒险至此。”
“到这里就够了,此案凶险,我自己慢慢查就是。”
在荒山上看到那遍地尸骸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无头鬼案,背后怕是牵涉甚广。
此二人身在江湖,本该逍遥快哉,而不是受他所累,卷入这样诡谲迷离的案情中。
李莲花微愣了片刻,想了想,倒也没觉得奇怪。
“你去荒山了?”
轩辕琅点头。
原本,他只当李莲花是个可用之才,只要能为他所用,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已经不自觉的,将此人当做朋友。
若是今日之前,他或许还能嘴硬着告诉这人,怕他死了,没人替自己破案。
但看到月下那一百多具尸体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便是……
李莲花到底是如何在这么多人手底下活下来的,他很难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若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实在,可惜。
“轩辕,我知道你的顾虑。”
李莲花放下手里的帕子,目光正视他。
“但查到这一步,想抽身已经有些晚了。”
“如今不管是忘川酒馆,还是忘川酒馆背后的人,怕是已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轩辕琅皱紧眉头,“可是你这样……”
李莲花摆手,“你说过,你信我。”
“这话可还作数。”
轩辕琅愣了片刻,才点头。
李莲花点头,“这就够了。”
“你看着吧,这无头鬼,藏不了多久。”
他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薄雾遮了月,但那雾,终会散去。
很快会散去。
他有一种预感,这忘川酒馆苏灵玉,与他有几分关系。
这案子,他必须得查下去。
绸带系发
笛家堡地牢。
一个年幼的孩子提着刀,在尸山血海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痋虫嘶鸣声在耳边炸响,笛飞声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李莲花正坐在床边给他把脉,两人对上视线,他笑了一下。
“醒了?”
“看你这一脑门的汗,做噩梦了?”
笛飞声没有说话,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抬手,却发现手上缠了一层绷带,再低头,发现身上的伤也都处理过了。
看了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的李莲花。
“你没事吧。”
李莲花诊脉的手顿了一下,抬手去扶他。
“我能有什么事,你可比我遭罪多了。”
今早他来看的时候,那一身伤实在触目惊心。
不过好在有悲风白杨护体,筋脉算是续上了。
扶着笛飞声坐好,李莲花敛袖将边上那碗药端过来,“呐,趁热。”
想了想,笛飞声那双手怕是不能捧碗,便抵到他嘴边。
笛飞声抬手扶着,一碗漆黑的苦药汤子很快灌了个干净,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李莲花放下碗,从腰间摸出一颗糖,剥开油纸递过去。
笛飞声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还是张口咬了下去。
他本以为也会是药,但入口清甜,让他有短暂的晃神。
李莲花开口道,“今日我要去忘川酒馆一趟,你这样,能同去吗?”
笛飞声点头,又摇头,“你先替我写一封信。”
李莲花自然知道这封信的用意,径直转身坐到桌边。
与其说他知道,不如说早有预料。